每圈

【忘羡】堵车

车载广播正播报半小时前发生的一场交通事故。只是一场常见的刮擦意外，但由于新区交通规划与路网建设仍旧不完善的缘故，这场堵车已经持续比预想更为长久的时间。

魏无羡并不烦躁，左右今日他出门早，听着市民某播进热线电话向主持人抱怨糟糕的路况。对方暴躁的情绪掩盖不住浓重的口音，真实的吐槽和方才温柔的女主持人和特邀嘉宾为了节目效果故作轻松的尬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莫名地让他觉得有趣。

他趴在方向盘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车内装饰挂穗的流苏。

前方的车辆一一排列，形成一道静止不动的长流，顺着立交桥的结构蜿蜒盘旋，通向无云透亮的天空。远处隐约的群山间恰有一群飞鸟掠过，在澄澈的天幕上留下寥寥几笔，潇洒而自由。他的心绪暂借着风景出神，想到了什么别的事，笑意在脸上愈发扩大，直到忍不住把脸直接埋进了手臂里。

魏无羡近期休假，主动提出要接送蓝忘机上下班。蓝忘机既是一向了解赖床懒人想让他多睡，又觉得旅途偏远让他专程过去总让人舍不得，只温声说了句不必，就被魏无羡一串言语表白，以示培养情趣的必要。

对这件事，蓝忘机的拒绝当然只是出于一贯的体贴。魏无羡第二天真的起了个大早以示决心，在厨房抱着他的腰陪着洗米熬粥，在晨曦照亮的暖暖的白烟里和他交换了清晨的第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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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下车窗，凝望着爱人挺拔的背影走远的时候，魏无羡觉得这些对他而言其实是一种较为少有的体验。

两人因为工作性质和生活习惯，平时起床的时间差别甚大，自己半梦半醒之间就着蓝忘机凑近的面颊胡啄乱啃，便只剩低磁温柔地轻哄声纵着他再沉睡下去。

即便是一同起床，两人工作的地点又正好相反，总不过家门口、电梯间、地下车库便要分开。今天道别吻的地点成了蓝忘机工作的楼下，早晨相伴的二人时光增上了从小区门口这新设一处的旅途，也沾上了仿佛二人学生时代一般早起同行的时光回忆，有些格外的新奇宝贵。

不过暂别一个白日，现下还不就是要去接蓝忘机下班了，两人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却却还像个刚谈恋爱要第一次赴约的年轻小伙子。

他伸手把后座上那束玫瑰又揽上来，和刚从店主那拿到手时那样轻拂包装纸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娇嫩的花瓣上沾着水珠，鲜红得热烈，掺着送花人筹备惊喜的心意和一点小小的坏心思

——想看到他收到花时的羞赧。

沉静的面容下是按捺不住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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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车子不知有没有向前推进一百米。

魏无羡只是与接人的地点堪堪隔着一个路口静止不动，他有些认命地瘫在躺椅上，内心想道，不是吧，这么倒霉，他也就出门这一次接人回家，竟能破天荒遇上堵成这样的车。

而这段时间里，路况新闻到音乐频道早被一一切过，他索性关了广播，真切地感受到被交通不便逼迫出的心烦意乱。

微信上给蓝忘机发了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还没有收到回复，想来是还在忙，未能得空看看手机。

蓝湛怎么还没下班啊。

他想听见他的声音，想和他撒娇抱怨，想在他怀里求个安慰然后赖着不起来，除此之外，现在没有什么能安抚他。

就在魏无羡又一次把后座上的花抱上来，左看右看考虑着要不要抽出一朵把花瓣全都揪下来解闷的时候，蓝忘机的消息回了过来。

怎么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魏无羡眼睛一亮，放下手上的花束，飞速地敲了简洁直白的三个字。

堵车了。

又发了三个字。

想你了。

 

发完又嘿嘿地傻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学蓝湛说话还学得挺像。

但是这样的表白对魏无羡而言当然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他按下录音键后又故意压低声音，发了一段自己回放听了都觉得露骨肉麻的台词，半真半假地逗蓝忘机。

“你什么时候下班呀，我好饿啊，下班了就快点顺着车过来找我好不好呀，就在出来那个路口，好不好啊，二哥哥，嗯？”

蓝忘机: ……

蓝忘机:胡闹。

魏无羡看到这两个字又笑出声来。

蓝忘机:马上就好。

蓝忘机:副驾驶前的抽屉里有糖和饼干。

魏无羡不知道那人的耳垂是不是已经烫红了，自己看到消息时心头又暖又喜，于是更加欢快地打字:“哪儿胡闹了啊，蓝二哥哥，”想了想觉得文字传情达意的力度哪能够呢，于是他按下了语音键，“人家等你好久了，想你想得紧呢。”

话还是那样不正经的话，声音听起来却淡了些，真是有几分疲惫与思念的味道。

蓝忘机隔着窗一望那静止不动的车流，便知道堵车是有多严重了。魏无羡的性子爱闹爱跳，少有落寞，最怕的便是无聊，也不知道他是几点出的门，怕是真耐住了性子在车里等了许久。

“我也是，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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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坐上副驾驶座的时候就被魏无羡一把搂住，车里空间有限，他只能一只手抚上他的腰。

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蓝湛，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蓝忘机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等多久了？”

魏无羡不答，抱他抱得更紧:“才不是说堵车的事。是说你，什么时候偷偷在我车里放的糖和饼干，”边说着还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还会瞒着我准备小惊喜了？”

蓝忘机一把捉住胸前作乱的手指，语气平稳:

“没有'偷偷'。”

魏无羡:“没有'偷偷'那就是光明正大啦，都会明目张胆地撩人了，快说，都是跟谁学的？”

魏无羡不依不饶，半撑着身子凑近他的脸，嘴唇几乎就要贴上他的，却只是若即若离，欲碰不碰，蓝忘机想要吻上去，魏无羡却轻巧地躲开，还迅速把被抓住的手指抽回了，冲他得意地坏笑。

“干嘛，干嘛，不说话就要动手了。蓝先生，这里可还是车里呢！外边这么多车，你别仗着车暂时不走就欺负人了。啊——”

蓝忘机把他两只手重新捉回胸前，一只手抓稳了，另一只手在他的敏感的腰上轻轻地掐了一下。

贴上他的额头，一本正经地解释:“不是撩。怕你饿了。”

四目相对，望进那双浅色眼里认真的神色，魏无羡这一下是真的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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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的堵车，车虽是不走，但越是不走，坐在车上静静等待却要比流畅地行车更耗心神，

“蓝湛，我困了。”

“那便睡一会儿。”

蓝忘机见他眉目间掩不住的倦色，让他换到了副驾驶座休息。

“我睡不着，只是累，你累不累？回家给你揉一揉好不好？”他双目微阖，却又不到要睡着的程度，只想扯着蓝忘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蓝忘机伸手揉了揉他的太阳穴。

“睡吧。”

这话仿佛有魔力一般，魏无羡睡着的时候很是安心，车内多了一抹安神的檀香，慢慢度过了下班高峰，路况稍稍转好，尽管每次前行的距离依旧不长。

蓝忘机坐在驾驶座上等着红灯，眼神停落在魏无羡安静的睡颜上。

出门的时候还是白日下午，现下已是夜灯璀璨了。窗外的灯光倾斜进车厢内，显出昏黄的色调来，魏无羡手肘支着窗边，休息一阵悠悠转醒，醒时便见灯下美人如玉专注地望着前方，哪里还有什么睡意。

“蓝湛，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发现一件很神奇的事。”

见蓝忘机偏头看他，他便顺势说下去，“我以前听说，和喜欢的人约会，难等的不是从家里走到见面的地方的几个小时，而是提前到了地方之后等那个人出现十几分钟。会特别的忐忑、紧张。可是以前约会的时候，你这个人总是那么守时，我其实没怎么真正体会过这种心情。”

“嗯。”

“可是今天呢难得有一次机会想和你体验一下小夫妻接送的甜蜜的，可是堵车堵成这样，什么忐忑期待的心情都磨没了。”

蓝忘机眼里漾起浅浅的笑意，道:“那下次还来不来？”

“那当然。”见笑意似乎有几分嘲笑他的意味，魏无羡道，“你还笑，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附上蓝忘机耳边，故作神秘地说，“等你出来那十几分钟一点都不难，我把你那句语音反复听了几十遍，你就来了。”

“……”

恰逢红灯转绿，蓝忘机转而专心开车，只是交通灯现下形如虚设，行不到几米便又要停住，不知何时能行，耳边人露骨的言语更是避无可避。

“真的，你别不信我，我是真的反复回放了几十遍的。蓝二哥哥，你的声音真好听，特别好听，好听得不得了，低音性感成这样，你说想我的时候，我整颗心都要酥了，酥到骨子里。”

“我还给你准备了花，就放在后座上的那束，本来是想等你一来就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是你这一下，被你迷得七荤八素的，我全都忘了。”

蓝忘机回身看了一眼那束玫瑰，就是不去看旁边的人，魏无羡把他的脸掰过来，狠狠地亲了一口。

“花送给你，你喜不喜欢？”

这下被蓝忘机彻底深深地吻住了。

接吻的时候魏无羡心想，一时还真要感激这堵得几乎不动的路况。

又听见蓝忘机压在他耳边轻声说:“喜欢。”